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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岫:忆大康

本文由北京字画网www.bjzihua.com发布!   2017年4月25日

   
大康,即古文字学家、书法篆刻大家康殷先生(1926-1999)。康家一门风雅,康殷排行老大,长者为尊,被朋友们称为“大康”,其书画作品也常题签大康,书画界至今犹称其“大康”,一则尊敬,一则亲切。大康是刚刚逝去不远的那个时代很有代表性的大艺术家。著名学者、诗人林岫教授日前专门撰文《忆大康》,向人们讲述了一位真正艺术大家的风范!

大康是刚刚逝去不远的那个时代很有代表性的大艺术家。对中国艺术家生前的文化定位或评价,有时难免会受到一些偏见俗评的袭击和伤害,好在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公正自在仁者之心。康殷先生毕其一生奉献于古文字学研究和书法篆刻艺术创作,既是理论创作兼擅的艺术家,也是一个真正宠辱不惊、敢讲真话的君子。他虽多次遭遇磨难,但他仍保持书生本色,自恃清气清骨地成就了一生。毋庸讳言,大康的为学为艺,也带有那个时代遭受过不公正待遇的蚀骨伤痕,虽然他直至病逝也“不相信淡忘苦痛比遗忘欢乐容易”,但在他十年劫难后回到北京,含泪镌刻的“向老逢辰”“大康无恙”“知足常乐”“白日放歌”“匹夫之美”等印章中,我们不难解读出他感恩时代故里和忧国忧民的无限深情。金石为证,何须赘言。那些承载过百万年磨砺的方寸块石,被奏刀镌字后留下了当代学者艺术家“悲欢交集”的心语,本身就是一份文化的见证。就这样,因为“幸得生逢老友,无言泪报平安”,他坚忍见容了所有的屈辱和不公;因为“毕竟书稿还在,老命还在,再干三四十年没问题”,他就知足庆幸且兴奋不已,这是多么博大的胸怀。赤子之心,居然有时可以至简到单纯,这是某些整治者无法想象的。正如汪曾祺先生当年所言,“我们有过各种创伤,但我们今天应该快乐。”扪瘢自慰,不管后人信耶不信,痛定之后的悲欢交集和潇洒淡定,显示了我国现代文学艺术家的浩然大气。后来不到30年的居京生涯,他过得非常充实。他一边审核补定旧稿,一边教诲弟子,在与病痛的拼搏中完成了他想做的几件大事,夙愿顺遂,坦然而去。

集南北史联(书法) 1986年 康殷
不久前,大康的众多弟子缅怀其为人,重温其教诲,感恩他为学为艺的执着精神,在京举办了“纪念康殷先生九十诞辰座谈会”。我应邀参加座谈,感触颇多。我觉得,俗世沧桑,有很多事情的意义或价值,当时可能不太确定,但是历史无言却有沉重的回声;无论友人弟子,能结识大康先生是艺术人生的一种幸运。作为北京的书法家篆刻家,有幸跟他有过交往的各位,说起大康,都殊致钦挹。九州四野,远及日韩、东南亚等国有汉文字情缘的书法篆刻家,有的跟大康先生生前并无翰墨机缘,仅仅因为读过他的著作,或者学习过他的种种临碑范本,都由衷敬仰和悼念这位著作等身且桃李满门的学者书法篆刻家。既然往事挥之难去,掩之易见,除了酹酒敬花,我们至少还应该援笔铭记,藉此缅怀这位曾经深深影响过很多中青年书画篆刻家的学者大康。如果大康先生的为人立世和治学修为的精神也能由此传承下去,则当甚慰。

钟馗除妖图(国画) 1976年画 1977年再题   康殷
大康先生刻过“虚心强骨”印。“虚心强骨”,语出《老子》,乃君子奋发修身语。这是现在很多急功近利者所缺乏的。“虚心”,不难;“强骨”,甚至历经极度的磨难强骨,则洵非易事。看来,仅凭“虚心”判断文人墨客的素质品德未免肤浅,还须察其“强骨”。强骨,即“只问是非,不计利害”的傲骨,倔强正直之清骨。这不仅凭恃情趣高雅和学问修养,还须有生涯阅历甚至遭遇俗世风雨的磨难和历练,方得陶铸而成的人格信仰。

大康为人实在,从来不诳虚言,即使在河北平乡下放劳动,最艰苦的时候, “宁可非好汉,吃尽眼前亏”,也不以半言虚饰,自欺欺人。当时有个公社干部在会上要他喊自己“牛鬼蛇神”,大康不喊,对社员们说:“你们看我隔色吗?我不过比你们多认几千个字,我写文章爬格子,像蛇;叫我孺子牛,也行;但我不装神弄鬼……” 隔色,别样异类,东北话。在批判会上敢实话实说,绝无取容迎合以便苟且保身的半点胆怯,这就是大康。

  沙丘野老  1970年  康殷篆刻
大康刻过“沙丘野老”“平乡农”等印,不以遭遇怨天尤人,偏以“野老”自嘲自慰。庚午(1990年)春节团拜闲聊,大康说他有张最得意的个照,是侧身昂首,瞪目前视,自称为“作金刚怒目状”。他说,“文武都是国家栋梁,文人不擅舞刀弄枪,亦不可欺。”“文人也有金刚怒目,正气填膺,如果没有像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的正气傲骨就玩完了。”我当时观其“金刚怒目”照曾得句曰“书生忧国忘生死,当有金刚怒目时”。大康笑道,“不如借鲁迅一句,改成‘横眉冷对千夫指,当有金刚怒目时’更好。”

文人可以没傲气,但不可以没有傲骨。黄山谷说俗不可医,其实文人缺乏傲骨,骨质疏松,必然俗不可耐,也是绝症。他当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苦难,现在年轻人恐怕都无法想象,大康先生能坚持下来凭的就是虚心强骨。听大康说,他刚去冀南平乡贫困山村时住的是马厩旁边一间粪屋。那是北方常见的粪屋,极其简陋,支几根树木桩,搭个棚子,弄些泥糊上,抹平成墙。墙上留一扇开口大敞的窗户,起粪用的。当时大康刚去劳动,没有住屋,队长叫人赶紧把粪起了,饲养员推了车砖,在地上垫巴垫巴,然后用杨木条钉了个窗户,拿报纸糊上,这就是他们的新家。大康说:“这么黑,我咋看书啊。”便从带去的一小捆宣纸中拿出两张糊了窗户。那队长说:“好家伙,你都牛鬼蛇神了还臭讲究!”大康说:“是的,我就剩这么点讲究了!”

特殊十年结束之后,百废待兴。去过香山小煤厂的人都知道那个留着记忆伤痛的“大康陋室”。他初返北京,住在小煤厂一户农家院里。我第一次去的印象至今记忆犹新。院门破烂,他的“香山精舍”(自署“味道斋”)就是那雨檐下搭出来的11平方米棚子房。大康夫人任老师听见我喊,出来一看是我,急忙招呼大康,二人特别高兴。我带去一塑料网兜国光小苹果和一盒点心。进屋后打开点心盒,大康先生伸手要抓蛋糕,任老师立马打了一下他的手背,说:“你手都不洗就抓蛋糕,让人笑话!”这个细节回忆起来非常苦涩,但永远难忘。当时很多文人从劳动地返城,衣衫不整,居无定处,但饭前还须洗手,敬茶都双手捧杯;十年惊险过去,还保留着礼仪文化的传统讲究,非常难得。后来,大康境遇好转,搬迁新居,但一说起那东平粪棚和小煤厂“大康陋室”,他总是噙泪感篆不已。己卯(1999年)6月大康去世,我填了首《酹江月》词送行,其中有“几案疑舟摇似坠,慷慨犹思家国”两句。小煤厂那陋室的小桌子,当然算不上几案,像只摇晃的小船,是一使劲儿就会倒塌的破木箱子。大康当时就扶着那“几案”,站在那“精舍”里讲东北和河北老农民的生活,很忧国忧民。任老师问我发配大兴安岭鄂伦春八年林海雪原的生活时,大康还开玩笑说,“没让熊瞎子和张三(东北人管老狼叫张三)把你给吃了?能拣回命的人,命硬,好好活吧。”其实,大康先生也是“捡回命的人”。

在我认识的书画界老前辈中,大康先生是最敢说真话的,即使晚年多病,面对书画界的不良,还敢于批评,时逞忠义刚勇之气。因为他“只问是非,不计利害”,所以其批评之勇敢,言辞之犀利,颇有那种“威武唯义,舍我其谁”的无畏精神。有几件事,印象比较深刻,不吐不快。

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,启功、康殷等老书法家曾不定期地借区里的少年宫教室流动讲评书法。当时书法教师极缺,有些中小学教师现学现教,师生都在同一课堂听课,并现场练习书写。有些教师不熟悉繁体字,笔下时有小误。有一次,三个小学生写龚自珍的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”,都写成了“化作春泥更获花”,大康问跟谁学的,学生指着墙上教师书写的范本,说:“我们老师是书协会员,书法家。”大康很严肃地说:“谁写错都不行。读过书的人,下笔有错,挨训挨罚。如果是书法家,下笔写错字,必须挨打!不打不长记性。”

大康待人和蔼,但逢问字求书必竭力酬答,如果发现弟子友好错误,亦必严厉指陈,不留情面。有次散步,见环保摄影广告引用晋宋诗人谢灵运名句,书作“池塘生春芽(应草)”,回家按广告所示,多次电话不恰。后来知是友人亲属所为,便直接致电让其尽快撤换,友人说:“上板一年多,也没人异议……”大康说,“一年多了,那更糟糕!学生都不出的错,他那环保广告招摇于市,本身就是鼓捣污染!”

  迎春早待中兴年  1975年  康殷篆刻
1991年岁暮,大康随中国书法家代表团赴新加坡参加“首届国际书法交流展”开幕式活动归来,说到某些大书家的涂鸦低级错误太多,竟然挥洒到狮城去了,有伤“国脸”!“以前听(刘)炳森说在东京见过中国书法家写‘人间(应闲)桂花落’‘石机(应矶)西畔问渔船’的,这次我和炳森都见到‘醉(应最)是澄(应橙)黄橘绿时’‘森(应深)林人不知’了!书法家出国要不要审查艺术资格?你说你是中国著名书法家,谁让你代表了?”后来,还跟刘炳森等向中国文联反映过出国艺术家资格审核问题,不知为何,结果也泥牛入海无了消息。

戊寅(1998年)春,他和启功、沈鹏等参加北京书协主办的全国第三届少年儿童书法展开幕式活动,座谈时大康直言不讳地提了两点意见。其一,“学生写书法,可以比赛,但不要评奖。评奖易生汲汲奔营之心,可以鼓励优秀,力争写得更好。如果鼓励竞取名次,容易从小就患得患失。”其二,“少儿写字不宜称书法。他们初始训练,毕竟尚未进入艺术创作阶段;再者,中国书写艺术称作书法,不同于日韩的‘书道’和‘书艺’,自有我们的道理和尊严;当然更重要的,还有评价书写者德品和艺品高度的标准。如果小孩涂鸦也称‘书法’,那么,中国古贤大家的艺术作品叫什么?今天我等的艺术作品又叫什么?长幼无序,尊者失严,恐有后忧。”我告诉他,日本有“全日本学生竞书展”,没有“全日本学生书道展”。他提议以后改称为“少年儿童习书展”,得到启功和张旭先生支持。遗憾的是,大康这个不合时宜的提议至今没有得以实行。大概“习书”没有“书法”顺口好听,加之后来少儿书赛的获奖可以升学特长加分和计入优秀教师业绩,名利浮躁之风很快哄然其盛,少儿艺术园地也未得幸免,“习书”的提法遂无人问津。

大康性格爽快,好宾客,善交谈,有东北人那种把臂倾怀的结纳之风。如果晤对间偶涉是非,必直言坦然相告,绝不虚情假意,为私避害。他夫人任老师常因爱惜而生埋怨,有次对著名书法家刘炳森说,“大康嫉恶如仇,直言是非,得罪不少,都有人喊他‘可恶老头’了,您得随时提醒他。”炳森大笑说:“要有人喊他‘可恶老头’,我们就喊‘大康是可爱老头’!看谁的嗓门大!”

  向老逢辰  1976年  康殷篆刻
乙亥(1995年)春,北京清除繁体字牌匾。我受命通知他准备参加一个关于当代繁简汉字的研讨会,大康先生开玩笑问,“我写过不少繁体牌匾,不是让我检查去吧?”说到“燕莎友谊商城”那六字楷书,他说“这六个字就一个字繁体,八成能侥幸过关”。没多久,市里检查到“燕莎友谊商城”,说“谊”字写了繁体字的言字旁。燕莎问大康能否改改,他回答“合着你们卖东西都不讲话啊?用那简体的钩钩(指简体的言字旁)就算讲话,那两千多年的老祖宗都没张过口?”大康坚持不改,“换它干啥,你们能换得过来吗?我们家这么多书全是繁体,中国人把繁体都忘了,还要不要老祖宗了?你跟他们说,来家罚吧。”他认为这是传统书写和汉字尊严的问题,只要没写错,就不能随便让步。燕莎觉得有道理,也扛着没换。事不大,足见大康傲骨正气的“可爱”。

十八年前,著名艺术评论家柯文辉先生写过《大康的隐忧》,文中列举了大康先生对艺界的十数种隐忧,对比今天艺界的怪现状,竟然都被大康言中。大康当时说过,“现在迎合市民趣味,昆曲歌剧化,京剧晚会明星化……将来什么都卡拉OK化,怎么办?”“书画家提笔忘字,照本抄写老写错字,连最简单的对联和小诗都不会,怎么办?”弥觉柯老识者明察又大康言者预见,应予双赞。后来,我曾多次向关注当代书坛发展动向的画院学子推荐柯老此文,大家读后非常惊讶,认为大康这些前瞻性的切中时弊,对现今书坛弊端仍然有针砭之效。

遗憾的是,大康当年对书坛怪现状的批评和建议,没有得到有关领导和广大书法家的重视。见错放飞,让批评弱化或淡出,实际上在放弃明辨是非的公正。长此久往,如大康这样正不苟容、敢于秉持公心论说是非者会越发稀缺。无声的沉寂,貌似无恙,反倒让人不甚安然。后来进入新世纪,圈内奔竞浮躁之嚣风遂行,抑止已难,大家不由得经常思念正直鲠介的“书坛君子树”大康,其“有声若江河,有心若金璧”(宋范仲淹《君子树》)的呐喊和心声时在耳畔,闻之精警,当敬服其大材难得。

竹林观音图(国画)  1979年   康殷
大康先生的人物画画得非常好,连启功先生都说:“看过大康的钟馗图,画家都得搁笔。”我曾经问过大康,“您最喜欢和最得意的画是什么?”他爽快得很:“第一钟馗,第二观音。”大康画的钟馗和观音非同一般,形貌传得精神,应属“善写心者”(宋《藏一话腴》)。为何他要花那么多的心血精力去画钟馗和观音,而且画了那么多的钟馗和观音?根据中国传统文化的释义,钟馗除恶驱邪,观音救苦救难,大康一生坎坷磨难不断,他无时不在希望真有传说中的人物来除恶济善。观赏他画中钟馗嫉恶如仇的凛凛正气和观音普济仁善的奕奕神采,应该深解画者的期盼和爱憎。他始终都在祈望世间太平,宁可寄愿于神话人物的那份天真,也是他难得的苦心。

在当代书画界真正可以称作著作等身的,首举大康先生。其著述十八种,其中荣获第八届国家图书奖的《印典》四部,收有近五万方古印,首开印谱与玺印文字合典之先例,评为千秋印学巨典亦不为过。此文化工程,积大康夫妇三十五年之心血,杀青在中国尚未普及电脑打印复制等先进技术的上世纪80年代,其文稿及印拓标识全用毛笔抄录。功成汇总之时,看到全稿累累,摞及等身,大康潸然泪下。

我国古玺印谱的拓辑自北宋始。史称著名者,有徽宗赵佶的《宣和印史》、姜夔的《集古印谱》等。至元,有赵孟頫《印史》,又吾丘衍、钱舜举、杨遵等辑著,但因泯没失传,早已徒余名目之憾。今之能见者最古印谱大约是明代顾从德的《印薮》和宁波范尧卿的《天一阁集印》等。清乾隆时期开始,宫廷辑《金薤留珍》自显尊贵,又有吴式芬的《双虞壶斋印存》、吴大澂的《十六金符斋印存》、陈介祺的《十钟山房印举》、吴云的《二百兰亭斋古铜印存》、陈宝琛的《澂秋馆印存》等,倡就一时之盛。流风远及,东瀛篆刻家和藏印家也争相大造,遂旖旎风从为道。

古代传统的手工拓制印谱,拓工和用料都非常考究,最多拓制一二十部,很难收藏传播,故容易泯没失传 。近二百年来,印家为方便查检,曾煞费心机,辑编过数种玺印文字书籍。有代表性的,如清代小学家桂馥所辑的《缪篆分韵》,其后又有谢芸卿辑的《汉印分韵》、罗福颐的《玺印文字征》等,但这类字书因为摹刻失真且蒐罗不全;只给出单字而或缺原印全貌,所谓“见豹一文,不知其武”;又缺漏秦印,等于缺席了由古玺变为汉印的重要中介等,问题比较明显,留下诸多遗憾。于是,大康“思前贤之不足,而竭心尽力以赴,当万死不辞矣”。

《李时珍赞文》 篆书  1986年  康殷  
当年他被迫迁出北京时政治风暴来势迅猛,行前,任老师把大康亲笔书写的一大摞稿本包了三张旧报纸捆上,交给在公安局工作的友人郑艺保存。郑艺,恃仗正义,德符其名,有燕赵豪侠之风。当时大康对他说:“我们也不指望以后能怎么样。假如能回北京,你就交给我们;回不来,留个念想吧。”丙辰(1976年)岁暮大康回到北京,他原封不动地交还大康,还是那三张旧报纸包着,真正的原封不动。诚信代表人格尊严,给多少钱都买卖不来。郑艺(已故世),是个肝胆可对天地的大写的人,功德无量。按传统说法,此为“义士”,是可以入地方志的。

在平乡农村,大康白天劳动,入夜笔耕,灯夕月晨,用学生练习本记录了他研究出的近千个古文字形,写了百余篇论文,返京后又采谱超逾百家,添补万余方印拓,披沙剖璞,吐丝结茧,辑为《古文字形发微》(1990年获北京优秀图书特等奖)《古文字学新论》(1982年获社科院奖)《文字源流浅说》《说文部首诠释》等,共百余万言,皆亲笔小楷一一抄缮,尽古今学人力所不能及,功莫大焉。

后人评价我们这一代的书画篆刻家时,绕不过大康。大康不独以篆刻为擅,旁涉多门,皆博识专精,出类拔萃。所以,我认为他的著作等身的真正意义和价值,是不负古人,厚待今人,也学惠了后人;当代书法史上应该大写一笔。

往事已矣,大康故世也逾十七年。然而,每逢清明时节,往事浮翩,总让人感铭不已。在值得怀念的京城诸多故世的书画前辈中,大康更加令人思念,是因为他的“文化负重总是更不上形势,故而遭受磨难最多”,还是他“正直鲠介,敢说真话”和“死不认账的倔强”,如此“可恶”复又如此“可爱”? 清明的追思,既是缅怀,也是一次清醒的反省。人生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太多,但有的人是必须要记住的。赵朴初、启功、大康先生等诸多北京的艺术老前辈都没有走远,曾经聆听过他们的教诲,这是我们艺术人生的机缘和幸运。作为书画家,如果我们现在感到还做得不够好,那么,纪念他们,就是重温他们的事迹和教诲,让我们能更好地践行自己的艺术人生。

事实上,艺术家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鸟语花香的欢乐,大都难免俗世的风雨,需要几经生死炼狱的较量,才能立定脚跟,修成正果,获得非凡的自强。“朔风吹雪拥柴关,独就青灯悟字禅。”(大康《书感》诗),大约大康先生当年索隐探赜的蒲团茹苦,践行的正是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”。所以,每当回忆他们的人生,有时甚至觉得“三修”(修德修能修学)之外,如果缺失那些看似无端却偏偏不期而至的磨难和苦痛,仅凭才情学识,或许难以铸就他们的铮铮气骨和以生命支撑的艺术殿堂。政治从来就是俗世的一个无形背景,所以狂风骤雨的磨砺,如果难以回避,亦无须畏惧;或有过分,不过“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”,则“愿君学长松,慎勿作桃李。受屈不改心,然后知君子”(唐李白诗),既然受之,也未必多余。

对德高望重的艺术老前辈的追思是永远续写不尽的篇章。记住每一位大艺术家艰苦执着的人生跋涉都是自树人杰,以炼狱成就的凤凰涅槃;就应该相信,走出沙漠,当希望的太阳升起,真的会幸逢绿洲!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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